第26章 后宫生变-《天圣令(叁)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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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赵恒有些不信:“怎么会呢,沈氏也是宰相门第,哪里至于到这种无礼的程度。”

    杨媛冷笑:“官家不信吗?只管去问问,我还敢说一句假话不成?她凭什么敢这么做,不就是仗着官家宠爱她。官家,姐姐进宫这些年,谁敢这样踩她,谁敢给她这样的委屈?官家,您就算移情变心了,可不可以也给姐姐留一些体面,何至于让这样的小丫头来羞辱于她?”

    赵恒斥道:“胡说八道,什么移情变心,这是根本没有的事。”

    杨媛冷笑道:“敢问官家何时要立沈才人为后,到时候我一剪子绞了头发做姑子去,别服侍了官家一辈子,临了倒受这毛丫头的气!”

    赵恒喝道:“够了,不许胡闹。朕除了小娥,怎么可能会立别人为皇后。朕对小娥从来就没有变过,更不可能去喜欢别人。”

    杨媛诧异:“此话当真?”

    赵恒转向刘娥:“别人不知我,小娥,你怎会不知我。”

    刘娥脸一红,忙推杨媛出去:“你快些去了,不要忤在这里胡闹。”

    杨媛见目地已经达到,忙退出去了。

    赵恒见杨媛出去了,问刘娥:“小娥,沈才人当真对你无礼?”

    刘娥却道:“我并没受什么委屈,官家也瞧得我心胸忒小了。沈才人不过是年纪轻不懂事,我能同她一般见识吗?媛妹说的也是过头的气话,官家且不必理会!”

    赵恒沉下脸来:“这么说,阿媛说的是真的?”

    刘娥道:“媛妹脾气急,她说的也是过头的气话,官家不必理会!”

    赵恒盯着她:“看来当真有此事了。”他叹了一声:“小娥,你我约定坦诚相待,你为何要对我隐瞒?”

    刘娥也看着赵恒:“非我隐瞒三郎,怕是三郎有事瞒我吧。”

    赵恒怔了一下,忽然长叹一声,颓然坐下:“这件事,朕不是想隐瞒你,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罢了。”

    刘娥一怔,坐到赵恒身边:“到底什么事情,令你心事如此之重,竟连我也不能说了?”

    赵恒眼神游移,最终还是长叹一声:“朕,终究还是不死心,还是想再试一试,朕能不能再有孩子了。”

    刘娥立刻懂了,心头一酸:“三郎是希望沈才人能够为官家再生一位皇子?”

    赵恒忽然愤慨起来:“朕只是不甘心……”他只是不甘心,将皇位交于他人之手。嗣子再听话顺从,终究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。

    刘娥已经明白了,她抱住赵恒,低声:“三郎,我明白的……”

    赵恒忽然拉住刘娥,看着她眼中又有泪光闪动,急切地:“你别想多了,朕从来没想过让沈氏当皇后,朕只是想,如果她有了孩子,就抱过来给你养。小娥,皇后之位,只能是你的,你要相信我。”

    刘娥一惊,这才明白他的心意,不禁心里又酸又涩,低声道:“我知道,我知道,三郎,我明白的……”

    赵恒轻叹:“李氏为人不仁,将来……必会对你不利。小娥,朕不放心你!”

    刘娥哽咽:“三郎,你不必如此……”

    过了良久,两人坐下,又重述了些别的事,好一会儿,赵恒才迟疑地道:“沈才人那边,我自会教训于她。”

    刘娥心内苦笑,身边的这人,是世间最体贴最痴情的皇帝,可也是最不懂女人心的男人。他若是去教训沈才人,除了让沈才人更恨她以外,并没有什么用。

    而她,也根本没有耐心,再和另一个女人在这个宫庭中为了已经属于他的男人,展开无意义的争斗,不如素性就断了他的心思吧。当下就肃然道:“官家,我求你答应我一件事!”

    赵恒笑道:“什么事?”

    刘娥道:“沈才人虽然不懂事,念在她年少无知,也不过是素日听了身边有人教唆罢了,并不是她的错。官家且答应臣妾,就当没听到过此事,也不要去追究惩处的,待沈才人也一如既往,可好?”

    赵恒怔了一怔:“这却是为什么?”

    刘娥叹道:“沈才人并不是一个人,她的身后站着她的家族,和倚仗着她的家族要一道鸡犬升天的一群人。当日臣妾力劝官家纳她入宫,便是想息事宁人。如今她入宫未久,若遭训斥惩处,只怕有人借题发挥,说是臣妾容不得她。她既然已经入宫,官家不宜偏袒了臣妾。官家国事繁多,我岂能再让后宫出什么事让你烦心,就让臣妾把这件事平息在后宫便罢了。”

    赵恒叹了一口气道:“朕何曾偏袒过你,每每都是教你替朕受委屈了。后宫之事,虽然皆由你做主,但是,若教朕再看不过去,朕还是会管的!”

    刘娥笑道:“官家只管放心,我再不敢委屈着自己!”

    赵恒没有说话,只笑了笑,也就此不提。

    待离了刘娥这里,就召了雷允恭问:“你在德妃身边服侍多年,当知她的心意,她为何不许朕责怪沈氏?”

    雷允恭是极聪明的,但却也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,但他却听到皇帝说的那句欲抱养沈才人之子给刘德妃的话来,这是对他主子的绝大恩宠,自是大喜过望。但皇帝这一问,他倒时没想到,当下细想了想,就从自己的角度得出了结论:“官家,依奴才看,官家的安排虽是极好,但沈才人出身名门,心高气傲,岂肯甘居德妃之下。如今官家若是为了德妃而责怪沈才人,将来又抱养沈才人之子,只恐将来沈才人心含怨恨,对德妃不利。因此德妃想是不敢得罪沈才人,才有此言。”

    他这话,恰是一个人自以为往北射箭,却弄反了方向,反中了南边的靶子一样。猜测的方向错了,指的路却对了。赵恒竟不曾想到这点,顺着他的思路一想,竟出了一身冷汗来。他只管自己想得如意,却不曾想沈才人怀着野望入宫,若是自己将其子抱与刘娥抚养,将来又立刘娥为后,只怕就与沈才人结下深仇了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心里不由暗悔,当下就有些心冷。再加上他为人性子宽厚,若是此时真的处置了沈才人,倒将此事揭过,只怕回头就觉得沈才人委屈而去弥补。也偏生刘娥宁可自己委屈,也要求他不要处罚沈才人。沈才人虽然不曾因此受罚,但是有过未罚,赵恒反因此梗梗于怀,再加上雷允恭的猜测虽然无据,却也有几分可能。

    因此事之后,他就渐渐疏远了沈才人。沈才人不解其意,只猜测是刘娥进了谗言害她,心中不忿之下,几番就在面上言语上带出来,说得多了反令赵恒更生警惕,也更远着她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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